第12章(6 / 7)
九,你们俩都出去。」众人一愣:
「干耿照底事?是了,也只有他才会同日九说话,那两人原是一挂的。」
「文景同听他当机立断,同时逐出二人,倒也有些意外,一口气顿时馁了,恶狠狠地撂
话气长孙胖子,再让老子听到你吠,小心你的狗腿!」倒头蒙被,故意大喷鼻息,周围
无不皱眉。
耿照还待分辩,被唤作「日九:「长孙胖子」的弟子已拥被起身,裹着棉被的身躯更显臃
肿,趿着一双陈旧的厚底黑布靴,一隻手探出棉被掀开门帘,啪答啪答地踅出了后门。
耿照叹了口气,跟着披衣行出。
他双目渐渐习惯夜色,屋外星月皎然,反比室内明亮。见长孙日九裹着棉被,走到院裏
一株大树坐下,活像是一条大胖白蚕,不觉失笑,信步走到他身边坐下,并肩仰观星斗。
「还发恶梦?」日九变戏法儿似的从树影裏摸出一个溺壶,仰头便饮。
耿照瞪大眼睛,见他津津有味地灌了几口,瓶口往耿照鼻尖儿下一递,扑面竟是一阵甜
糯的米酒香。
「哪儿来的酒?」他不假思索,顺手接过灌了一口,只觉甘甜香滑,极是顺喉,酒味却
不甚强烈。就着月色一瞧,壶中所盛浓如豆乳,色泽细白,又与山下酒铺常见的白酎烧酒不
同。
日九眯着小眼睛耸肩一笑,拎过溺壶就口。
「喝你的罢!管这么多做甚?」过了一会儿,才咂嘴抿笑:「半山腰上的猎户自酿的,说
是用糯米蒸熟了,掺几味炮製过的熟果做曲。滋味还不坏罢?小心点喝,别以为没啥酒味儿,
后劲可厉害得很。」
横疏影遴选所部的标准相当严格,除了家世背景,读书写字、骑射武艺等自不在话下,
还须生得昂藏挺拔,仪錶堂堂,丝毫不逊于指剑奇宫的择徒条件。放眼当今执敬司裏,唯二
不符合标准的,只有耿照与长孙日九。
耿照虽有张天生的娃娃脸,可万万称不上俊美。
他个小结实,寡言、木讷,不爱交际,就连长年待在洪炉边所造就的黝黑肌肤等特质,
都像极了铸炼房裏打铁的粗鲁匠人--这恰恰是执敬司那些出身大户的权贵少年们最最看不
起的类型。
而长孙日九的情况则比耿照更加凄凉。
他进流影城第一天,往织造司领取衣袍鞋袜时,办事的老差员只瞥了一眼,劈头扔来两
件单衣、两件外袍、两件裤子从头到脚,什么都是两件两件的扔。
「自本城有『执敬司』以来,没用过你这样的货色。」老差员乜着他哼笑:「劳您小爷的
驾,自个儿把两件缝成一件罢。多了一件的料头,没准能把您的龙体给塞进去!」领他前来
的执敬司弟子率先大笑,厅堂裏投来无数轻蔑目光。据说日九也跟着呵呵傻笑,将不合身的
衣衫整包揣在怀裏,什么话地没说。
这个笑话流传许久,每当有新人来就会被提起,以致耿照短短两个月内,已在不同场不
同人嘴裏听过不下十遍。
「后来,你是怎么拿到衣服的?」跟日九混熟后,有一次耿照忍不住问。
「花钱买呀!」日九耸肩一笑,模样满不在乎。「我娘给我带了一百五十两进流影城,不
到三个月就花光了,我还嫌花得不够快哩!等他们确定我裏外一个子儿都没有,找了个藉口
吊起来狠打一顿,往后就安生啦!谁也没再打过我的主意。」
长孙日九在执敬司没什么朋友,他生得白胖,一对眯起的凤眼几乎不见眼瞳,不管什么
时候都像在打瞌睡;肩不能挑、手不能提,上马背还得踩小马扎子,稍微跑得远些,立刻上
气不接下气,活像去掉了半条命。
武的不行,长孙倒写得一手好字,还能打算盘。每月前堂关帐前,长孙总会消失几天,
然后才又红光满面的出现,问他去了哪儿,也只是神神秘秘笑着,绝口不提内情。
关于此人的来历,众人都说不清。他自称是南方鼎鼎大名的诸侯、穷山国长孙氏出身,
说话却带着浓重的北地口音,任谁听来都像是瞎扯的鬼话。他的名儿裏似有个旭字,执敬司
的老人故意戏耍,将「旭」拆成日九,当作绰号叫着玩儿;「日九」二字以南陵道的土腔发音,
与「入狗」无异。
耿照弄懂后颇为不豫,倒是长孙本人一点也不在意。
「人家说你是狗,你便真是狗么?」他耸了耸肩。「在这儿讨生活一点不难,遇到什么事
解决不了的,一律说『小人知错』。他们爱干什么就随他们去,别跟他们一般见识。」
寒夜料峭,两人并肩倚坐,那把溺壶传来传去,不觉喝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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