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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8章(5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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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上交情,顶多是结点小怨。”薛百螣难得莞尔:

“他若不是这般死样活气,今日相见,说不定要打上一架。我俩结下樑子时,他还未破门出教,听说被逐出龙庭山之后,这人行事更加不羁,随心所欲,任性疏狂,得罪的人更多。我与他不过是拳头债,定要讨将回来;说到人品脾性,我倒还有点喜欢他,没想要他的命。”言下之意,当年一斗,他还是在刀魔手底下吃了亏的,但到底为什么起衝突,老人却不肯说。

商议到最后,薛百螣决定搬来与木鸡叔叔同住——一个不语不动的老家人住在偏院里,难免吸引婢仆注意,背地里议论纷纷;两名老人同住一院,当中又有个凶霸霸的老流氓,只会让下人们能躲则躲,敬而远之,耿照以为这主意不坏。

况且,薛百螣亟欲与宝宝锦儿修补关係的心思,敏感的少年早已察觉。

符赤锦看似水晶心窍、八面玲珑,实则在触及内心深处的情感时,是迟疑而保守的。她对曾经亲近的这些人,戴了太久的假面具;为取信岳贼,她做过许多无法自辩的劣行,或许最不能原谅符赤锦的就是她自己。她不能接受所有人就这么毫无芥蒂地伸出双臂,仍当她是那个甜美可喜的宝宝锦儿。

她把木鸡叔叔当作家翁般侍奉,早晚进出,未敢懈怠。若薛百螣也在这里,宝宝锦儿避无可避,两个同样聪明而又彆扭的人,说不定真能找出法子,重新面对彼此,再拾祖孙天伦。

薛百螣说做就做,即刻回院里收拾去了。耿照本想邀他同用午膳,老神君怕他问起与漱玉节间的矛盾——这连傻子都能看出,遑论大奸似忠的耿盟主——爽快回绝,毫不拖泥带水。

耿照独自一人,在偏院里待不下去,越瞧着木鸡叔叔,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躁动越发汹涌翻腾,??片刻未止。

木鸡叔叔的真实身份,是“六合名剑”之一的“刀魔”褚星烈,在琴魔前辈残留的意识片段中,褚星烈被指为“叛徒”,是“伪装成最后一柄剑的刀”——由木鸡叔叔像极了刀尸傀儡的现状推断,杜掌门那迴盪于天雷砦甬道里的泣诉,恐非空穴来风。

而与木鸡叔叔形影不离的七叔,其身份已呼之欲出。

独臂、精于铸造,与褚星烈同消失于崩塌的甬道尽头……符合这些条件的,只有一个人。为何惨遭背叛、以致残废如斯的名剑之首,愿意用捡回来的、扭曲破败得令人不忍卒睹的后半生,无微不至地照料一名叛徒?当日在天雷砦里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何以魏、杜两名倖存者,都拒绝再对世人言说?

所有的人,都各自隐匿了一些,为着不同的理由,以致越接近核心,越觉蒙昧不清。

——他必须更靠近一些。

他必须更靠近“真相”。

无论是古木鸢、七叔……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。

回过神时,耿照才发现自己坐在书斋里。他拈笔蘸墨,在纸上写了“沉沙谷秋水亭”六个字,字迹工整拘谨,带着些许施展不开的焦躁,赫然反映出书写之人的心思。

这里离真相最近,但不能去。

耿照默然许久,才嘆了口气,以不下突破心魔关的偌大定力,强迫自己一笔删去。

而他只知七叔此刻正于秋水亭附近埋伏接应,以为奇兵,甚至无法写下确切的地点。

耿照本欲搁笔,忽瞥见得自老狼的那小半截“平安符”置于几案一角,宛如镇纸,蓦地灵光一闪。若伊黄粱是“巫峡猿”,这条线索虽不及阴谋家自身,亦不容小觑。

但“巫峡猿”不会在一梦谷。为安全起见,古木鸢已用一纸虚假的召集令,将他引去一处名为狭舟浦的废船坞。在那里巫峡猿将等不到任何人,在起疑之前,另一份预先藏好的解除令会告诉他:古木鸢临时取消了姑射的集会。巫峡猿兴许会嘟囔几句,然而过往并非没有前例。

(如果……集会没有取消呢?)

耿照打开书柜底层的暗格,取出一隻乌木方匣,在匣内的猩红衬里之间,嵌着一个五官极其精緻的女子麵具,周遭狮鬃般的髮鬓刻工粗犷,与光滑的面相形成反差,透着原始而骁悍的生命力。

——空林夜鬼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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