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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4章(1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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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五七折 淬身成铁,四奇开阵

耿照这才明白,自己着实是多虑了。

阵式一经启动,根本用不着人提醒,决计不会错认。

东麵的“虎”位桩甫一压入,整片地麵便似云波浪涌般一跳,于及踝处扬起黄沙如霰;虽是乍起倏落,却能察觉地底有什么正流动着,周遭景物分明未变,已与前度不同,仿佛土地自己“活”了起来,再非无知无觉的死物。

(这……就是术法的力量!)

不知是错觉否,倏忽一阵风至,眼前灰蒙的“迷雾”随之旋搅,激浊扑麵,耿照本能举袖,忽听断续笑声穿破风雾而来,接着一声清啸,一人吟道:“……遍履城山——不求仙!”心中一动:

“是时候了!”

忙以残余的真气刺激脐内骊珠,奇力鼓荡,遍走剑脉周天,越转越强;运行几匝,提起右掌,猛将桩顶贯入地麵!

桩麵一触手掌,便即入地,甚至不用扶准,仿佛地裏突现一坑,方圆与桩径完美相合,一按即入,滑顺得像是身体的一部份。钻入地中的桩身,竟有立时解裂之感——说“溶解”或许更为贴切——坚逾金铁的火油木犹如遽生的植物根係,舞爪张牙,饥渴地扑向地母的怀抱,拉耷着桩顶源源注入的澎湃真气,一径向前,无休无止……

上回产生这种与外物性命相连的感觉,是化骊珠融入身体的时候。

耿照忽然明白,何以贸然切断与木桩的连结,是极其凶险的举措。

思忖间,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,透过桩上术式的连接,毫无预警地反噬而来!

眼前一白,几以为脏腑要被异种巨力撑爆,但强韧横绝、胜似神兵的鼎天剑脉仅隻一震,并未被炸得粉碎,反如握拳般掐住急遽膨胀的爆裂之势;一丝丝的真气透肤逸出,自全身毛孔散离,凝练之甚,竟化出缕缕乳色的雾烟实形。

而痛觉到这时才恢复运转。全身的筋骨仿佛被扯散了架,耿照生生咬住痛呼,鼻下喷出两柱浊气,定睛一瞧,木桩竟还有寸许露出地麵,抗力却强得邪门,仿佛按进一条沸滚炽亮的铁汁洪流裏,虽有浮沉,实难寸进,暗忖:

“果然一桩难逾一桩!如此递进,何以收尾?”

聂雨色的修为深浅,耿照与他沿山奔行,心中有底。东麵虎桩的反激异力隻消与龙桩相若,聂雨色决计抵受不住,不口喷鲜血、倒地晕死就不错了,遑论长啸吟诗?遂得“一桩强胜一桩”的结论。

“……先完成了‘龙’位再说!”

把心一横,强提内元,骊珠奇力经剑脉增幅,势不可当,铁掌悍然击落,火油木桩直没入地!

阵基就位的瞬间,耿照正欲开声,一股莫名感应掠过心头,字句入脑,开口便吟:“独羁花月……欲穷年!”这句诗他隐约有些印象,似乎曾在哪儿听过,以耿照的文墨粗疏,平生不曾背过什么诗书,何以衝口而出,连他自己都觉奇怪,却又说不出的理所当然。

坐镇“虎”位的聂雨色远远听见,纵声大笑:“好!吟得好诗,落得好阵!”耿照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,忽生出一股难言的亲近之感;想此阵非《夺舍大法》不能开,顿有些恍然:“这诗……是了,乃是琴魔前辈临终前所吟!”念头微动,后两句果然涌上胸臆,低声念得几遍,心头五味杂陈,难以名状。

龙桩定位,聂雨色的声音越见清晰,空间似乎恢复了原有的长短距离。对向刮至的风叶声裏,隻听他扬声道:“我来搞定‘风’位!要不成,那就是你啦。把握时间调复些个,‘云’位有得你折腾!”显也清楚自己功力远不如耿照,最末一桩原是非他不可。

耿照源源不绝地往桩中注入内息,倒不是要压製什么,而是四肢百骸通过这支桩子,仿佛与骤然活络起来的地气连在一块,彼动而我动,同气连枝,不能自绝于其外。但内力毕竟非是用之不竭,耿照等了约莫盏茶工夫,始终不见聂雨色出现在北麵“风”位,渐生疑虑,提声唤道:

“聂二侠!还不成么?”半晌未闻回覆,而阵中“迷雾”又起变化——

灰蒙的血祭阵中,雾气经怪风一阵旋搅,竟越发淡薄,如被风吹散般,露出居间一条不胖不瘦、不高不矮的身形来,灰袍素履,斑驳的疏发裹着逍遥巾,却不是殷横野是谁?

——殷贼!

(不……不好,阵要破了!)

耿照这才意识到音声穿透、雾露转薄所代表的意义。虎、龙两桩就位,血祭之阵所恃的血绊被引至外阵,对阵中的术法羁束急遽下降,新阵却未完成;殷横野隻消恢复三两成知觉,目能视物、指堪吐劲,己方二人便无异于两条尸殍——

更骇人的是,阵中貌不惊人、垂手肃立的老儒突然睁开眼睛,缓缓抬起右臂,伸出食指,身子转动,至与耿照四目相对,才又停住。

耿照惊出满背汗浃,碧火功发在意先,周身气劲一迸,靴底入地寸许,不知要战抑或要逃;心识好不容易追上本能,见雾中殷横野眼焦空洞,恍若瞽盲,暗叫侥幸:“好在血祭效力犹在。不能再等了,聂兄若不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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