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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子弹梭死自己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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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子弹梭死自己

老旧的玻璃灯球在风中旋转,散射的光线里,张彭越微微偏头,烂漫的卷发缕动。

对面的运动服少年留着鼻血,温热的血液滴答滴答,一滴滴在脚下溅开。

沉寂之中,灰风重重打了两个鼻息。

是你?

张彭越认出眼前的少年,正是他前几日丢弃在荒野里的小哑巴。

离开时,他踹在哑巴身上的那一脚可不轻。当时从车后视镜里望过去,倒在公路上的少年久久不能起身。

手中的枪支一晃,枪口朝天,拇指轻松抵住枪柄,在哑巴忐忑的视线中,张彭越将枪揣回兜里。

有事?

在这里撞见哑巴少年,张彭越以为这小子已经死了,挺意外的,是以他多了点耐心。

孔茶放下酸软的双手,点一点头。

大风正刮过,沉默扑打在少年低调不羁的黑皮夹克上。张彭越走出阴影,站在孔茶的三步之外。

稳,很稳。

再次接触,孔茶对他的印象愈加清晰,她壮胆对上少年的眼睛,那双深黑外扩的眼瞳透出野狼似的孤凛。

瞧他这双握惯枪械的大手,筋骨微凸,实与有力。想起少年上次射杀一队暴徒的震撼场面,孔茶信心陪增,她要借刀杀人,她要死死抱住这条结实的大腿。

孔茶张口:啊噶啊噶

你张彭越绷紧后腮。

啊噶啊噶

张彭越唇角颤抖,我觉得。他忍了忍笑,你是想永久闭上嘴巴吗?

饶是孔茶自己也受不了这鸭子音,她本想说有人要害你,结果一出口全是难听绞耳的单音节。

害怕他不耐烦地离开,孔茶目光四移,找寻能划出痕迹的石子或是树枝。她捡起不远处的一块石子,蹲在少年脚边开始划字。

有人要害我?

手电筒的光束射在地面,张彭越视线扫过,额上青筋跳了两下,长腿一迈。

一双手牢牢扯住他的裤管。

眼看大腿就要飞了,情急之下孔茶赶紧抱住。张彭越一挣,她更用力抱住他的大腿,嘴里的音节含糊难听。

头顶的气息一冷。

孔茶抬头,恰好见少年冷眼低睨,他的手伸进裤口里。

在他伸手掏枪之前,孔茶动作更快,将之前靳书禹给她的消音手枪拿出来。

七点六三毫米的口径,装载反冲弹簧外壳,枪管银亮,枪柄以红木打造质感奢华。

明显不是哑巴能拥有之物。

最吸引张彭越注意的,还是枪面印刻的一行数字,那是属于军方的特殊标记。

略一沉思,张彭越拿出微型电脑:将你的话在上面输成文字。

用石子在地面一个一个划字实在太慢,也不易辨认,孔茶接过微型电脑,没想过隐瞒,准备将她的遭遇全盘托出。

从索吉被枪杀,黄发男将怀疑对象引向机枪少年,再到今晚与靳书禹的见面,孔茶一字一字打出她的猜测。

就这一句话?你就怀疑姓靳的害我?张彭越盯视着紧张的哑巴,我凭什么相信你?

比起相信,孔茶更需要他今晚能埋伏在她引诱何五儿的现场,在关键时刻射出一子弹,救下她的小命。

真诚的,孔茶将那把消音手枪递过去,表示她没有说谎。

拿过手枪轻轻一掂,只凭手感,张彭越确定匣内弹满,他垂着眼睫,沉默了好一会儿,道:

比起你说的,有个姓靳的要害我,我更怀疑你是诱饵,他们让你说出这番话,给你这只枪让你取得我的信任,引我走进陷阱里。

机枪少年的怀疑理所应当。

孔茶脊骨发寒,她太匆忙了,只顾着自己的猜测,没有设想过如何回应他的怀疑。

她继续打字,输出,表示这只精致非凡的手枪不是狂玛暴徒能拿出手的。

瞧着哑巴紧张兮兮的脸色,两弯浓睫之下发红的眼眶,张彭越都懒得搭理他。

这小子一看就是累赘,废物,身为活在黑潮时代的男人,他脆弱得像是一棵经不起风吹的小草,甚至强不过大部分女人。

一枪打死他,张彭越都嫌浪费子弹。

小哑巴眼巴巴望着他,靠近过来掀起一阵暖风。

很久之后,对这一幕莫名印象深刻的张彭越,恨不得时光倒溯穿越回来,一子弹梭死当时不开窍的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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