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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君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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聚会,因此它也是秦淮风月不可缺少的一块拼图。才子身边自然须有佳人相伴,那时他们迤逦前来,踏雪赏梅,这其中有柳如是、也有董小宛、有顾横波,也有卞玉京。佳人虽逝、芳魂未消,本地人总觉得这水岸是应当伴着清歌妙曲的——不用锣鼓,太俗了,只要琴笛便好。

这天早上,有两位游客自西岸漫步过来,远远地闻着笛声隐约,不觉驻足聆听。其中一人笑道:“雪后初晴,梅香笛韵,真是好情致。”

侧耳再听,吹的却是“皂罗袍”的曲子,那人听了片刻,不禁跟着哼唱两句,他旁边的友人笑道:“哎哟!不要唱了!你唱英文歌很有韵味,唱戏却很奇怪。”

“我哪里奇怪?”

“美声唱法,像唱诗似的。”友人摆手乱笑,“这种古代的戏文,要让那种娇美伶人,打扮俏丽,缓缓细细地唱来,最有意思。”

唱歌的指他笑道:“你的思想还是前清封建的思想,嘴里说伶人,心里想的是下流东西。”

“怎么会?我想的是董小宛、陈圆圆,她们是传奇,并不下流。”

忽然一阵清音,隔水而发,不疾不徐地柔声曼唱——朝飞暮卷、云霞翠轩,雨丝风片、烟波画船,正是理想当中的“缓缓细细而唱”。

这歌声动听极了,虽然不合时节,却有一股遗世独立的意味,还有一点清怨,唱到一半,重头又唱,这一次却合上了琴声,丝竹俱发、且歌且舞。引得岸边游人都举目观望。

友人也跟着看了一会儿,回头道:“你说他像谁?”

唱歌的笑道:“怪不得唱这一段,原来是李香君——奇怪,他怎么还能出来唱戏?”

“你明知故问。”友人啧舌:“今天可是你拉着我,说要请我来这吃东西,装什么傻子?”

唱歌的哈哈大笑:“是你告诉我,这里东西好吃,又便宜嘛。成了,咱俩谁也别装傻,今天算我请你。”

两人说说笑笑,踏着残雪,行过湖边,举头看见盛遗楼的牌子,没有开张,旁边另开一个小门,却是张灯结彩,有过年的气氛。

这是盛遗楼底下的茶座,这间茶座的性质相当微妙,在外人看来,盛遗楼作为戏园子,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茶座倒是勤勤恳恳,一年到头从来不歇业。

而且他们家的茶水点心是真的好吃!

有客人上门,里面的茶房早已迎出来,满面笑容地领座:“请坐,请坐,年节酬宾,我们这儿现在所有饮食,一概八折。两位想用点儿什么?”

“哦,这不急。小二,外面水榭里唱戏的,是不是你们白老板?”

“哎呀,那不是唱戏,练嗓子罢了,您有什么事儿吗?”

方才唱歌的客人微微一笑:“我姓赵,他姓曹,我们都是记者,想见见他。”

茶房仍是满面笑容:“两位先生,您瞧瞧这里坐着的,实不相瞒,得有一半是记者!不过呢,我们老板谁也不见。”

赵先生和曹先生相看一眼:“为什么?”

“为什么?”这茶房是老经营了,露生当初请他来,许两分的利钱叫他自己拿走,名义上是茶房,其实算小半个老板。茶老板抱着茶单咧着嘴道:“您要不先点壶茶?您这里品着,我陪您说话儿。”

赵先生哑然失笑:“好罢,那就,一壶碧螺春,两碟你们拿手的点心。”

曹先生眯眼道:“真会做生意呀。”

茶老板但笑不语,叫跑堂的沏了茶来,点心稍后,然后把那套说烂了的词儿又搬出来说一遍:“我们小爷说了,现在天下人都说他祸国殃民,见了他也不过是骂他,记者先生,你们要是想写批评他的文章,大可不必采访,你们怎么写,他都认了,吃饱喝足,权当见过他了。”

赵先生抿着茶笑道:“只许表扬,不许批评吗?”

“表扬,现在还有人表扬他吗?”茶老板摇头道,“反正这个世道,听风就是雨,好人衔冤负屈,又告诉无门,认命罢了!两位也不要难为我啦,我送您一盘橘子,您多坐一会儿,过一会儿他们要唱,啊,是要练越女剑——”他指着周遭聊天吃茶的人,“美国总统都喜欢的戏!可惜了国内不能上演,您来都来了,不听一嗓子可惜了。”

外面水榭里,连着几曲唱罢,吹笛的杭师傅放下笛子:“小爷,今天还是不见人吗?”

露生摇摇头:“再等等。”

“等到什么时候?”

露生搓着冻红的鼻子,莞尔一笑:“急什么?先赚他们点茶水钱,我们也好过年。”

他们在水榭里迎着寒风,已经坚持了十几天了,开业那天大家心里还打鼓,现在白露生名声臭成这样,还会有人来吗?更何况还不是正经唱戏,是连面都不见的清听素唱。

露生咬咬嘴唇,笑道:“您说呢?”

——那当然是有人听啦!

这世上缺什么、都不缺爱看热闹的,就算是菜市口犯人砍头,都有一票没事干的闲人热情捧场,更何况是为美国总统献演过的名伶?

是的,盛遗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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