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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恋。”
“没有时暮的惊鸿峰……”许星楼沉吟片刻,神情忽变,“等等。”
容潋抬头,不知许星楼思及何事。
“封魔战役时一切都太混乱,但我记得,她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?”
“陈姐姐的孩子?”容潋有些困惑,“她与雪河君在一起时,仙盟舆论正盛,之后又是天魔作乱,那么短的时间里,她曾留下过孩子?”
许星楼没有应声,只是脸色渐沉,姣好面容越发阴郁。
——她忽然了悟,是什么拖累雪河君闭关至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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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鸿峰上,落雪皑皑。
后山石窟,滴水成冰。
叶雪涯提着食盒,沿着一道陡峭石阶,缓慢下行。
幽深冰洞下,重重法阵中,困着一位埋首屈膝的少年。
“余朝,”叶雪涯将食盒置于法阵边缘,“师父事务繁杂,这几日由我替他来。”
锁链轻响,那少年幽幽抬头,深邃黑暗中,一点红芒格外刺目。
叶雪涯不禁皱眉。
他有心想说些什么,话到嘴边又嫌冗余。心魔缠身如何能轻易剥除,他不过是比余朝多些遮掩的办法罢了。
叶雪涯转身欲走,旋身之际,忽听余朝低哑发问:“大师兄,当初是不是你让方河走的?”
脚步骤停。
无人知晓那一刻,叶雪涯从未愈合的仙骨之伤,一瞬痛至贯彻魂灵。
——而这只是因为余朝提了一个名字。
“你怕不是糊涂了,我从未赶过他走。”
“不,大师兄。”余朝恍惚抬头,似在喃喃自语,“他在外面无处可去,又对你依恋深重,如果不是你让他走,他怎么会一去不回?”
叶雪涯敛了敛眉,眼神中藏不住的厌恶:“说这些作甚,你还在惦记他的仙骨?”
“仙骨……仙骨,”余朝低声重复,惨然一笑,“若是从前,谁会想借这种外物飞升?”
“偏偏受伤的又是我……大师兄,为什么方河那样的废物,会天生得来一副仙骨呢?”
“以他的能耐何日才能飞升?惊鸿峰已没落多时。大师兄,你有没有想过,与其让他浪费一身资质,倒不如将这仙骨赠予旁人,那才是真的‘物有所用’。”
“——你到底在说什么?”
余朝声音渐低,最后已是细微如蚊蚋,叶雪涯原本不想理会,然而方河与仙骨反复被提及,他终于还是驻足停步,回首打量余朝。
“那不是一副骨头,而是一个人。余朝,这些时日/你都反思了什么?”
余朝惨笑道:“自然是想摆脱心魔,想要飞升,想要振兴惊鸿峰——大师兄,只怕连你也没想这么多吧?”
“你这位天之骄子,原本可在镜心城之乱后大出风头,借此替惊鸿峰树立威望,为何却像个无名鼠辈一样匆忙回来?”
“——难道你也藏着什么秘密?”
叶雪涯瞳眸骤缩。
恍惚之间,他面前突兀浮现出海上秘境中,被翻红浪的幻象。
红绸锦缎翻涌滔天,又化作水墨人形,那人笑意吟吟,同他暧昧言语——
师兄,你又要失去我了。
嗡!
无声无形的寂静中,叶雪涯仿佛听见了鸿雁清脆的剑鸣。
旧伤疼痛复又上涌,缓慢唤回叶雪涯神思,他下意识掐紧手心,冷声斥道:“无稽之谈。”
余朝慢慢止了笑声,一时寂静,直到冰窟中忽有一滴水珠融化,溅落地面清脆作响。
“师兄,你在说谎。”余朝开口,声调前所未有的沉定,“不然为什么你的眼睛,也是红色的呢?”
“……”
叶雪涯并未答复,他冷冷注视余朝,一旁苍凉冰壁上,赫然映出两点幽邃红芒。
“原来你早就入魔了——原来你,隐瞒了我和父亲这么久?!”
余朝猝然站起,重重禁制被他牵动,一时灵力闪烁,尽数化为雷光鞭笞。
数道雷鞭加身,他骤然吃痛跌倒在地,意识已近模糊。
“你早就入魔了……你的心魔又从何而来……?”
直到陷入昏迷前,余朝仍在呐呐重复,那低哑嗓音如诅咒亦如烙印,于叶雪涯而言,不亚于另一场雷鞭之刑。
余朝彻底昏厥,叶雪涯漠然起身,他未再顾余朝动向,沿着来时路,缓步折返。
鸿雁仍在袖中震颤不止,但这次叶雪涯无需再借剑观照——一路冰壁投射出无数个影子,每一个他都带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。
那是他的魔,也是他的罪。
而只需一个名字,便能唤醒这双眼睛。
——方河。
当他在时,所有人都嫌他碍眼。当他离开,所有人都向他问及方河所在。
师门如是,外界如镜心城明幽城亦如是,无数条关于方河的问责传递到他手上,而他永远是那个最迟知晓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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